勾践和妻子雅鱼在吴国作人质。 石室的稻草堆里，勾践正给夫差喂马。 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，他回头看见雅鱼被两名吴兵架着往外拖，晋使的笑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。 他攥紧缰绳，指节发白，却只能看着妻子的裙角消失在走廊尽头。 夫差生病那阵子，勾践被召到内殿。 太监递过木盘时，他胃里一阵翻腾盘里是夫差刚排出的粪便。 "尝尝，"夫差眯着眼，"若能断出寡人的病何时好，就放你回石屋。 "勾践跪下去，腥臭瞬间灌满鼻腔。 他强忍着恶心说"大王龙体将愈"，抬头时正对上伍子胥冷笑的脸。 三年后夫差终于松口，勾践带着雅鱼踏上归国的船。 舱里的苦胆被他攥得生疼，这味道他不想再忘。 回到越国，他把柴草铺在地上当床，案头挂着那颗苦胆。 每天晨起第一件事，就是舔一口胆汁，看一眼墙上"会稽之耻"四个血字。 雅鱼开始带着宫女织布，织机声从早响到晚，一匹匹葛布被换成粮食和兵器。 范蠡在太湖边训练水军时，勾践常去看。 士兵们光着膀子划桨，号子声震得水面发颤。 "钩拒练得怎么样？"勾践问。 范蠡指着远处两艘战船，它们用铁钩互相拉扯，"能拖能推，吴人再想靠帮近战，占不到便宜了。 "文种则在城里忙着收粮，新定的律法贴在城门上女子十七不嫁，父母要受罚；生了男孩，官府送酒送狗。 公元前482年的夜里，勾践站在船头。 身后是六千精兵，正趁着夜色往吴都赶。 夫差带着主力在黄池会盟，姑苏城只剩老弱。 越军爬城墙时，守城的吴兵还在打盹。 太子友提着剑冲出来，没几个回合就被斩落马下。 大火烧起来时，勾践站在姑苏台废墟上，摸出怀里半块干硬的饭团这是雅鱼临走时塞给他的。 笠泽江边的水雾里，勾践看着吴军布阵。 他让左军悄悄摸到上游，右军藏在下游，自己带着中军在中间敲鼓。 吴军被鼓声吸引，刚要进攻，上游下游突然传来喊杀声。 两面夹击下，吴兵像被赶鸭子似的往水里跳。 夫差站在高台上，手里的青铜剑越握越紧，剑鞘上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那是当年勾践献给他的。 姑苏城被围了三年。 夫差派使者来求和，说愿意当越国的臣子。 勾践想起石室里的稻草，摇了摇头。 使者走后，雅鱼把一件葛衣放在勾践案头，"这是刚织好的，你当年在吴国穿的那件，早磨破了。 "勾践摸着葛衣上细密的针脚，突然想起什么，派人去吴宫传话"可以封夫差在甬东，管一百户人家。 "夫差的回信很快送来，只有一句话"我老了，不能再伺候越王了。 "几天后，吴宫方向传来一声剑响。 勾践走进夫差自尽的房间，看见墙上用血写的字"悔不用子胥之言。 "他沉默着转身，案上那杯没喝完的酒还冒着热气。 石室里那盏熬过无数寒夜的油灯早灭了，但勾践案头的苦胆还在。 他用三年马厩的屈辱换来了十年生聚的底气，再用十年生聚的积淀完成了雷霆一击。 这种把每一次弯腰都变成蓄力的本事，或许就是弱小者逆袭的真正密码。 雅鱼后来再没穿过华丽的衣裳，总是那件葛布裙，坐在织机前，听着宫外越人庆祝称霸的欢呼声，手里的梭子慢慢停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