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7年4月，一艘日本渔船正在新西兰海域捕鱼。 甲板上突然传来一阵惊呼，起重机吊上来的拖网里，裹着一具散发着恶臭的巨大尸体。 红褐色皮肤像腐烂的皮革，细长的脖子耷拉着，四片巨大的鳍肢无力垂落，船员们举着鱼叉后退，没人敢靠近这个“海里来的怪物”。 船长佐藤猛吸一口烟，把烟头扔在甲板上踩灭：“扔了！别污了一船鱼。” 22岁的实习生矢野道彦却往前冲了两步，手里紧紧攥着那台佳能AE-1相机。 他刚从海洋学校毕业，课本里可没写过这样的生物，10米多长的身子，数到第20节颈椎时手指都在抖，这绝不是普通的鱼。 矢野没听船长的吆喝，蹲在腐尸旁按下快门。 腥臭的黏液溅到他裤腿上，他像没察觉似的，又掏出笔记本画解剖图，连皮肤褶皱里的纹路都标得清清楚楚。 后来他说，当时满脑子都是老师讲的“现场证据比什么都重要”，直到船长喊人把尸体扔进海里，他才发现胶卷已经拍了32张，本子上画满了线条。 这事儿本来该随着尸体沉入海底，没想到半年后《朝日新闻》把照片登了头版。 有人成立“蛇颈龙搜索协会”，扛着望远镜在海边蹲守；书店里《海怪图鉴》卖到断货，连小学生都在课本上画长脖子怪物。 矢野走在街上，总有人拍他肩膀：“小伙子，你见过活恐龙吧？” 古生物学家福田一郎拿着矢野的解剖图上了电视，指着颈椎结构图说：“20节颈椎，只有蛇颈龙才有这样的特征。” 可美国海洋学家施特罗贝尔不服气，他找了具姥鲨尸体扔进海里，每隔几天捞上来观察。 三个月后，那具鲨鱼尸体变得面目全非，下颌烂没了，脖子显得格外长，皮肤也变成了红褐色，和矢野照片里的“怪物”几乎一模一样。 争论吵了快三十年，直到2004年才有了结果。 日本国立科学博物馆拿出矢野当年偷偷留下的一小块皮肤样本，做了DNA检测。 报告出来那天，矢野正在给学生讲海洋调查课，手机响了，电话那头说：“98.7%的匹配度，是姥鲨。” 他握着手机走到窗边，看着远处的海，突然想起那天甲板上的风，带着鱼腥味，也带着自己没说出口的执拗。 后来矢野成了海洋保护学家，他总在课堂上举那台佳能AE-1的例子：“你们看这相机，现在还能拍出清晰的照片。 当年要是没按下快门，没画下那些图，我们可能到今天还在猜海里有没有蛇颈龙。” 他参与编写的《海洋调查手册》里，第一页就印着他当年的手绘图，歪歪扭扭的线条里，藏着一个年轻人面对未知时，最朴素的较真。 那32张照片现在还锁在博物馆的保险柜里，旁边放着矢野的笔记本。 纸页边缘已经泛黄，但第7页的那句“记录时手别抖”，字迹依旧清晰。 或许海洋里确实有我们没见过的生物，但比找到它们更重要的，是遇到“怪物”时，愿意蹲下来多看一眼、多记一笔的勇气。 就像矢野说的：“大海的秘密，从来都藏在那些没被扔掉的细节里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