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达死了，徐达死了！洪武十八年的冬天，南京城的风里飘着说不清的味道。 一个消息像野火一样烧过大街小巷，魏国公徐达没了。 可怪就怪在，宫里传出来的说法是“背疽病逝”，军营里老兵们偷偷抹眼泪时却咬着牙说：“是那碗蒸鹅，是皇上赐的那碗蒸鹅！” 徐达这辈子就没打过败仗。 鄱阳湖之战他率二十艘小船烧了陈友谅的舰队，攻克元大都时他骑着马第一个冲进齐化门，封魏国公那天，朱元璋拍着他的背说“咱兄弟俩，这天下分你一半”。 可谁也没想到，这“一半”最后成了扎在皇上心里的刺。 军权交出去三年了，可北平的士兵见了他，还是习惯性地挺直腰杆喊“大帅”，这种威望，让龙椅上的人睡不着觉。 胡惟庸案刚过五年，京城的血腥味还没散干净。 那天徐达病着，躺在床上咳得直不起身，却还是让儿子去打听案情，他跟胡惟庸没交情，就是想知道，皇上到底要把淮西老弟兄们逼到哪一步。 这个举动像根针，扎破了朱元璋最后一点耐心。 锦衣卫的密报当天就送进了宫，上面写着“徐达军中故旧往来频繁，其府中灯火常至深夜”。 宫里的赏赐来得突然。 两个太监抬着食盒进府时，徐达正倚在榻上看兵书。 打开盒子，一坛御酒，一只油光锃亮的蒸鹅。 旁边小太监尖着嗓子念圣旨：“念卿久疾，赐佳肴补身。” 徐达盯着那只鹅，手开始抖。 他得的是背疽，太医特意嘱咐过忌发物，宫里难道会不知道？老兵后来回忆，那天隔着院墙都听见了哭声，然后是酒杯落地的脆响。 我翻《明史》的时候发现，这里写得明明白白，徐达是“背疽稍愈，帝遣长子辉祖赍敕往劳，寻召还。 明年二月卒，年五十四。 帝为辍朝，临丧悲恸不已”。 根本没提蒸鹅的事。 倒是清代《廿二史札记》里引了本叫《翦胜野闻》的野史，说“上赐膳，达流涕食之而卒”。 现代医生也说，背疽恶化主要是感染，鹅肉哪能一吃就死人？可老百姓宁愿信那只鹅，不信正史里的“悲恸不已”。 蓝玉案爆发时，距离徐达去世已经八年了。 凉国公府被抄家那天，有人看见朱元璋对着满院子的兵器冷笑，说“当年徐达若有这心思，朕的江山早坐不稳了”。 这话传出来，大家忽然就懂了，不管徐达吃没吃那只鹅，他都得死。 淮西勋贵里，李善长被灭族，冯胜被赐死，能善终的，要么是早死的常遇春，要么是装疯卖傻的汤和。 现在去南京明孝陵旁边的徐达墓，碑上刻着“开国功臣第一”，七个大字笔力遒劲。 可老百姓路过时，还是会忍不住说起那只没影儿的蒸鹅。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，徐达的功勋刻在史书里，可那只鹅背后的猜忌与恐惧，才是真正扎在人心上的刺。 这大概就是历史吧，皇上想写的，和老百姓记住的，从来都不是一回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