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9年，卫立煌为保85岁家母求助朱德，朱德深感棘手，转而请教毛主席。毛泽东看罢思索后，决定将卫列入“战犯名单”头条，人们后来才悟到其中深意：这是对卫存续之恩。 1949年的香港，九龙城寨边缘的公寓里，卫立煌把求助信读了三遍，钢笔尖在“母亲年迈”四个字上戳出小洞。窗外英军岗哨的皮靴声哒哒响，他想起安徽合肥老宅里，母亲总爱在天井里晒的那些干辣椒——此刻战火说不定已经烧到了那方青砖地。 十年前在山西洪洞，他还是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，曾趁着夜色给八路军送过十万发子弹。那会儿朱德穿着打补丁的军装，和他蹲在土窑洞前分吃一个烤红薯，烟灰落在两人的破军装上，倒分不清谁是“友军”谁是“共军”。 朱德收到信时，西柏坡的枣花正落了一地。他捏着信纸在窑洞踱了三圈，桌上的粗瓷碗里，小米粥凉成了一层皮。旧战场上的情谊还在，但眼下不是1938年——卫立煌的名字还印在国民党军的编制册上，直接伸手帮，前线战士会不会骂“忘了辽沈战役的血”？ 毛泽东把信纸铺在地图上，铅笔尖在“卫立煌”三个字上悬了很久。他想起三天前农民代表大会上，有人问：“那些打过鬼子的国民党官，以后能当老百姓吗？”这哪是卫立煌一个人的事？这是天下人在看：新政权是只讲立场，还是也讲情义？ “两条线走。”他对朱德说，“安徽省委去个人，告诉卫家老宅的干部，老太太爱吃的米饺，每天得有一碗热乎的；另外，战犯名单上，把卫立煌排第七，前面跟着陈诚、白崇禧。” 后来安徽省委书记曾希圣去合肥，看见卫家老宅的门板上，地方干部用粉笔写了行字：“此户老人，每日米饺一碗，不得有误。”他摸着那行字笑——要是直接把老太太接到香港，蒋介石的特务不就把卫立煌当“共谍”给做了？战犯名单一登报，蒋介石骂他“通共”都没底气，谁敢动他家人？ 香港报纸登出战犯名单那天，卫立煌正在茶楼听《打渔杀家》。茶客们指着报纸议论“卫立煌也成战犯了”，他却盯着角落里卖报小孩手里的合肥版报纸——社会新闻栏里，有篇小稿子写“合肥老妪卫氏，日享米饺一碗”。他突然把自己的名字从报纸上剪下来，夹进了相册，那页正好贴着十年前和朱德在洪洞的合影。 1955年3月，罗湖桥头的风带着潮湿的暖意。卫立煌提着皮箱过界，边防战士递来的热水杯上，印着“为人民服务”五个字。他打开皮箱，最上面放着的不是换洗衣物，是那张剪下来的战犯名单，和当年那封求助信的复印件。 “共产党的恩，写在纸上是‘战犯’，落在地上是米饺。”他后来在全国政协会议上说这话时，朱德坐在台下，端着茶杯轻轻点头，眼角的皱纹里，好像还盛着1938年洪洞窑洞前的那点油灯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