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我爸打了我一巴掌，就因为我跟他们说彩礼钱给我。那巴掌落在脸上的时候，我整个人都懵了，耳朵嗡嗡响，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。我妈在旁边急得直拉我爸的胳膊，喊着“你疯了吗？打孩子干什么！”，我爸却甩开她的手，脸涨得通红，指着我骂“你怎么这么不懂事？彩礼钱是给我们老两口养老的， 客厅的日光灯管嗡嗡响，我盯着茶几上那盘没吃完的炒花生——早上妈还笑着说给我留的，现在红皮撒了一地，像谁不小心打翻了颜料盒。 我攥着手机里刚收到的彩礼转账记录，指尖把屏幕都按热了，声音发颤：“爸，这钱……我想自己存着，以后万一有急事，我能自己拿主意……” 话没说完，空气突然凝固。爸猛地站起来，老旧的藤椅发出“吱呀”一声惨叫。妈在旁边赶紧拽他胳膊：“老陈！你干啥！”他甩开妈的手，手背青筋跳得厉害，眼睛瞪得通红。 巴掌落下来时，我闻到他袖口的肥皂味——跟我小时候他给我洗书包时一个味，清清爽爽的，带着太阳晒过的暖。可那力道是真的，右脸瞬间麻了，眼泪涌出来时，我看见爸的手还僵在半空，指关节发白。 “你怎么这么不懂事！”他吼，声音劈了个叉，“彩礼钱是给我们老两口养老的！你嫁出去了，我们指望谁？” 我捂着脸退了两步，撞在电视柜上，机顶盒“嘀”地响了一声，像在嘲笑这场闹剧。妈把我拉到里屋时，我看见爸背对着我们站在窗边，肩膀一抽一抽的，手里攥着的烟蒂掉在地上，烫出个小黑点，像他平时给我检查作业时笔尖在纸上戳的印子。 我不懂，那笔钱明明是男友家说给我傍身的，怎么就成了“养老钱”？是我太自私了吗？还是他们从来没觉得，我长大了，也能扛事了？ 里屋的窗帘拉不严，一道光斜斜照在妈给我缝的坐垫上，针脚歪歪扭扭的——她眼神不好，去年还给我织了件毛衣，领口大了一圈，我却天天穿着。妈给我涂药膏时，手一直在抖：“你爸他……他就是急了，村里老张头上个月走了，儿子在外地，就靠之前攒的彩礼钱办的后事……” 原来他不是气我要自己拿钱，是怕。怕我嫁远了，怕我以后顾不上他们，怕那笔钱是他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。 那天晚上我没吃饭，爸也没。半夜起来喝水，看见客厅灯亮着，爸坐在沙发上，手里拿着我小时候的相册，翻到我第一次得奖状的那页——照片上他笑得牙都露出来了，把我举得老高。 我站在门口没动，听见他小声跟妈说：“我不该打她的，她小时候摔跤我都舍不得拍一下……” 现在脸上的红印淡了，可我总想起爸袖口的肥皂味，想起妈拉我时手背上的皱纹。原来我们都在用最笨的方式表达在乎：他用怒吼和巴掌掩饰恐慌，我用固执和眼泪索要理解。 或许明天早上，我该主动给他泡杯茶，像小时候他教我那样，先放茶叶，再倒温水，晃一晃，等茶叶舒展开了，再倒满。那盘炒花生还在茶几上，红皮散着，像一地没说出口的对不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