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儿媳妇视频，说了他老姑今天去办离婚的事。撂下电话，儿媳妇又给我发了微信：妈妈，

和儿媳妇视频，说了他老姑今天去办离婚的事。撂下电话，儿媳妇又给我发了微信：妈妈，今天是星期天好不好？能办离婚手续吗？我才看了一下，可不是咋的，今天是星期天。再说我们这里办离婚手续是有日期的，我记得我办手续那天是星期二，好像周二和周四办离婚，其余时间不受理。 和儿媳妇视频时，我正剥着橘子，阳光从阳台斜切进来，在茶几上投出半道光斑。“你老姑今天去办离婚了。”我说这话时，橘子汁溅到了手机屏幕上，她那边顿了顿，说“妈你擦下镜头”，我才看清她穿着家居服，头发随便挽着，背景是小孙子的玩具车堆在沙发角。 挂了视频，我握着手机往厨房走，想把剥好的橘子装盘子里——屏幕突然亮了，是儿媳妇的微信：“妈妈，今天是星期天好不好？能办离婚手续吗？” 我脚步停在厨房门口，扭头看墙上的挂历。红圈圈明明圈着“周日”，旁边还写着“小宇书法课”。刚才跟老姑打电话时咋没注意？她早上说“今天去把事了了”，我光顾着心疼她结婚三十年，临了还要自己跑民政局，连手机顶上的“周日”俩字都没瞟见。 办离婚的日子？我脑子里嗡嗡的，只记得自己当年去民政局那天，天阴沉沉的，工作人员盖完章把红本本换成绿本本，说“下周二再来拿生效证明”——等等，我当年是周二去的？好像窗口玻璃上贴着张纸，红笔写着“离婚登记：周二、周四”，其余时间不受理。那老姑今天去干啥了？ 我赶紧摸出手机给老姑打电话，她那边背景音吵吵的，说“我在民政局门口呢，排半天队了，里头没动静啊”。我问她看没看门口的通知，她顿了顿，说“哪顾得上看，昨晚一宿没睡，早上六点就来了”。 挂了老姑的电话，手机还发烫。儿媳妇又发来一条微信，带了个捂脸笑的表情：“妈妈你记不记得上次说小宇学校要交材料费，你非说‘今天周五老师肯定收’，结果那天是周六，小宇白背了一书包去学校？” 我对着屏幕笑出声，橘子皮在桌上堆成小小的一瓣，像刚才心里七上八下的褶皱。其实老姑上个月就跟我透风了，说姑父总往外跑，家里事不管不问，她实在熬不动了。我当时劝她“再想想”，她没说话，只叹了口气——现在想想，她哪是没想过，是想了三十年，终于决定对自己好点了。 儿媳妇大概是怕我自责，又发了条语音，声音软软的：“妈没事，老姑可能就是想早点把手续走完，心里踏实。等明天周二，咱们陪她一起去？” 我回了个“好”，顺手点开日历，把周二那天标成了红色，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。阳光移到了手机屏幕上，儿媳妇的头像在光里有点模糊，像她刚嫁过来时，第一次叫我“妈妈”，我也是这样，心里又暖又慌，怕自己做不好这个“妈妈”。 现在倒好，反倒是她总提醒我——提醒我看日子，提醒我吃饭，提醒我别总替别人操心，也想想自己。剥好的橘子在盘子里闪着光，我拿了一瓣放进嘴里，甜丝丝的，像刚才她微信里的笑脸表情，把刚才那点“哎呀忘了看日子”的懊恼，都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