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5年,13岁小红军罗玉琪过草地时突然腹痛不止,碍于女同志就跑远处去方便,不料返回后竟发现草地已空无一人…… 她慌了,四周是望不到头的泥泞与黑水,连个人影都没有。她扒上附近一棵树,枯瘦的手指抠着树皮,极目四望,只能隐约看见远处红军留下的淡淡脚印——像被雨水冲淡的墨痕,若有若无。 喊不敢喊,怕暴露了部队;哭不能哭,眼泪早被寒风冻成冰碴。她折下一根碗口粗的树枝当拐杖,跟着那串模糊的脚印往前蹭,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,脚下的烂泥却拼命往靴子里钻。 脚泡烂了,草鞋在第一道河沟就断开了,脚掌被石子割出一道道血口子,血混着泥水在脚踝处结成暗红的痂。她盯着仅剩的半块窝窝头看了又看,那是出发时班长硬塞给她的,此刻却像块烙铁烫着手——吃了,就再没退路;不吃,可能走不出下一个沼泽。 最后她还是把窝窝头掰成小块,和着眼泪咽下去。身体越来越沉,意识模糊时,她一头栽倒在一块凸起的石头旁,额头磕出的血珠滴在泥地上,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。 “小同志,醒醒!”迷迷糊糊中,她感觉有人在拍她的脸。睁眼时,是个穿着破军装的战士蹲在旁边,军帽檐下露出半张黝黑的脸,他说自己是28团三连副连长李玉胜,正在找失联的通讯员。 两人一拍即合,结伴前行。没走多远,又遇到脚踝化脓的小杨、头缠绷带的老周,还有左胳膊中弹的小张,队伍很快凑到了29人。李玉胜站在齐膝深的烂泥里,把大家拢成一圈:“红军没有孬种,走不出去,就死在这里给草地当肥料!” 他当场组建临时党支部,分工得清清楚楚:轻伤的去采能吃的野草,重伤的捡干柴煮水,连最小的小杨都被安排看火——没人是多余的。 第二天一早,李玉胜不见了。大家正慌神,他扛着一只冻僵的死山羊从雾里钻出来,棉袄上全是冰碴子。剥皮、劈柴、生火,肉香飘出来时,所有人的肚子都在叫。可肉熟了,李玉胜却蹲在火堆旁啃野菜,有人递过去一块带筋的肉,他摆摆手:“我还能走,伤员先吃。” 没人知道,小张偷偷藏了一块羊肝,直到第三天饿晕过去,大家翻他的包才发现——那羊肝只被咬了两口,边缘还留着浅浅的牙印。 再往前走,队伍里有人掉进沼泽,李玉胜第一个跳下去,冰冷的泥水瞬间没过胸口,他抓住那人的胳膊往岸边拖,自己却陷得更深,最后是三个人合力才把他拉上来。从那天起,没人再提“放弃”两个字,大家心里都笃定:跟着李玉胜,就能活着出去。 一天夜里,罗玉琪冻得睡不着,李玉胜挪到她身边,声音压得很低:“只要活着,革命就还有希望。”她记住了这句话,也记住了那个夜晚——星星很少,风却很静,仿佛整个草地都在听他们的呼吸。 “生存就是胜利”,这句话后来刻在了她的笔记本第一页。 几天后,地上突然出现整齐的脚印和马蹄印,李玉胜蹲下身摸了摸泥地:“是大部队!脚印还没干!”所有人都来了精神,互相搀扶着往前冲。 三天后,远处传来熟悉的军号声,救援队发现了他们——29个人,一个不少。罗玉琪见到新剧团组织的那一刻,第一句话就是:“我要入党。” 这段经历成了她人生的起点。后来她进了红一方面军文工团,在舞台上唱《松花江上》;又到延安中央党校学习,从识字班读到理论课;建国后穿上防化服,成了上海警备区第一批女防化军官。 晚年时,罗玉琪常对着老照片发呆,照片里的她梳着齐耳短发,眼神亮得像草地尽头的星星。“13岁差点死在草地,”她会跟孙子说,“但红军的骨头是硬的,信念比骨头还硬——只要往前走,就没有走不出的草地。” 那根陪她走出草地的树枝,后来被她做成了拐杖头,上面刻着两个小字:活着。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