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扒拉两口馒头，实在咽不下去，胃里跟塞了团凉棉花似的。她还在低头喝粥，勺子刮着碗

我扒拉两口馒头，实在咽不下去，胃里跟塞了团凉棉花似的。她还在低头喝粥，勺子刮着碗底，发出刺啦刺啦的响，听得我心更乱。我把筷子往桌上一放，“你倒是说啊，到底咋回事？三年都没提过，今儿突然要接来，总得有个缘由吧？” 她手一抖，粥碗差点翻了，赶紧扶住，抬头看我时，眼泪到底没忍住，吧嗒掉粥碗里了。“他……他上周在学校跟人打架，被老师叫家长。我去了才知道，他爸上个月再婚了，新家那边带了个小的，根本顾不上他。孩子现在住学校宿舍，周末回去连口热饭都吃不上，校服脏得发亮，我……”她话说到一半，捂着嘴哭出声，肩膀一抽一抽的。 我心里咯噔一下。这三年，她确实没提过儿子一句。我知道她有个儿子，离婚时判给前夫了，当时我怕麻烦，也怕处不好继子关系，婚前就跟她含糊提过“过去的事儿少提，咱过好现在”，她当时愣了愣，点了头，之后真就绝口不提。现在看来，哪是不提，是把心揪着藏了三年。 我想起她每天早上五点起给我熬小米粥，说“你胃不好，就得喝这个养着”；想起我去年发烧，她守床边一夜没睡，拿酒精棉给我擦手心；想起她自己那件羽绒服穿了五年，袖口磨出毛边，却非要给我买件一千多的冲锋衣，说“男人在外头得穿体面点”。这么个疼人的女人，当妈的心思能藏多久？肯定是孩子那边实在撑不住了，她才敢跟我开这个口。 我叹了口气，抽了张纸巾递过去，“哭啥，多大事儿。那孩子……今年多大了？” “十三，上初一。”她接过纸巾，擦着眼泪，声音还发颤，“我知道咱婚前说好了……可他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，我昨天晚上翻来覆去想，要是连他都不管，我还算个啥妈呀……” “行了行了，”我打断她，心里那点堵得慌的感觉慢慢散了，反倒有点发酸，“接来吧。总不能看着孩子在外面受委屈。不过说好了，来了之后得守规矩，咱仨得处得像一家人，不能让他觉得我是外人，也不能让你夹中间难做人，成不？” 她猛地抬头，眼睛瞪得溜圆，好像没听清，“你……你同意了？” “不同意能咋地？看着你天天掉眼泪，我这胃更受不了。”我起身去厨房拿热水壶，给她杯子里续满水，“周末我跟你一起去接他。客房那屋我下午收拾收拾，把书桌擦出来，再买个台灯，孩子写作业得亮堂点。” 她突然扑过来抱住我，脸埋在我后背，哭得更凶了，不过这次听着不像委屈，倒像是松了口气。“谢谢你……老公，我就知道你不是那冷血的人……” “行了行了，勒得我喘不上气。”我拍拍她胳膊，心里其实也挺踏实。说实话，之前怕这怕那，真到事儿上了，看着她这模样，啥约定不约定的，哪有一家人重要。 下午我把客房那堆旧书搬出来，擦桌子时，她在旁边打电话，声音放得软软的：“小宇啊，周末妈妈去接你，咱……咱搬新家去住，好不好？妈妈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……” 我听着她跟电话那头说话，手里的抹布擦得更起劲了。十三岁的半大孩子，正是难管的时候，以后日子指定不能像现在这么清净。但我瞅着窗外，天挺蓝的，楼下老太太领着孙子遛弯，笑声传上来。或许，家里多个孩子吵吵嚷嚷的，也不是啥坏事。毕竟，一家人嘛，不就是得互相担着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