朋友生二胎，通知我去喝满月酒，我没去，也没随礼。 收到消息的时候，我正对着电脑改方案，手机“叮咚”一声弹出她的微信，附带着宝宝皱巴巴的照片。屏幕光映着我悬在键盘上的手指，半天没敲下一个字——这个曾经和我挤上下铺、分享一碗泡面的大学室友，怎么突然就生分了呢？ 去年生日那天的场景突然冒出来。提前一周约好吃饭，她先说“要带娃体检”，后来又说“太累了下次吧”。结果当晚刷朋友圈，看到她和别的宝妈在网红店举着奶茶自拍，配文“难得的放松”。那一刻，我好像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：有些距离，不是一天两天拉开的。 想起她结婚时，我提前半个月请假去当伴娘，踩着高跟鞋帮她贴喜字到凌晨；她生头胎，我调休坐两小时高铁去医院，银锁和婴儿服塞满整个背包，满月酒上跟着她挨桌敬酒，笑得脸都僵了。那时候的我们，好像能共用一副耳机，连呼吸都踩着同一个节奏。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？大概是她抱着孩子说“你那点加班算啥，我带娃才叫累”的时候；是我妈住院我急得掉眼泪，她却因为“孩子哭了”匆匆挂掉电话的时候；是我吐槽客户难缠，她回“还是当妈好，不用跟人勾心斗角”的时候。原来有些分道扬镳，是在一句句“你不懂”里悄悄完成的。 这次她通知满月酒，语气熟络得像昨天刚见过：“下周六一定来啊，好久没聚了。”我盯着地址看了很久——去了说什么呢？夸宝宝可爱？然后呢？空气里会不会只剩下奶粉和方案的沉默对抗？不去又怕她觉得我小气，毕竟曾经那么好。 我问老公怎么办，他说“你心里那杆秤最准”。第二天我回她：“恭喜呀，不过下周六要出差，回来再去看你。”没提随礼，她也没问，只回了个“好的，没事”。我们好像突然有了一种默契：谁也别戳破那层窗户纸。 有人说“真正的朋友，多久不联系都能秒回热络”，可我总觉得不是这样。难道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，不管多久不联系都能亲如当初？感情又不是罐头，哪有那么长的保质期？就像阳台那盆曾经开得热烈的月季，你总得记得浇水施肥，它才能一直鲜活；要是常年不管不顾，就算根扎得再深，也会慢慢蔫下去。 她的世界被奶粉和尿不湿填满；我的世界围着项目和客户打转。不是谁做错了什么，只是生活像两条交叉线，过了那个交点，就只能越走越远。共同话题像被慢慢抽空的气球，捏在手里只剩一层薄皮，硬要吹起来，反而容易破。 出差回来后，我买了两罐奶粉和一套绘本去看她。宝宝在摇篮里睡得安稳，她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，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，说到育儿经我插不上嘴，说到工作压力她笑“还是你轻松”。偶尔冷场，但谁也没觉得尴尬。就像两杯慢慢变凉的茶，不用刻意加热，也挺好。 友情这东西，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。有的能陪你走完整条街，有的只能送你到下个路口。不管是哪种，都该谢谢当初的遇见——毕竟她曾帮我占过图书馆的座位，我曾帮她抄过错过的笔记。 至于那些慢慢淡了的，就像秋天的叶子，该落的时候就让它落吧。强求着挂在枝头，反而显得狼狈。 一盆花需要浇水才能开，一段情需要关心才能热。既然已经好久没浇水了，那就让它顺其自然——至少曾经盛开过，这就够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