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禧死后李莲英又活了三年,没了靠山他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呢? 慈禧咽气那夜,六十一岁的李莲英在灵前跪了整宿。东华门的更漏声敲碎寒夜时,他望着棺木上的陀罗尼经被,突然想起咸丰年间初入宫的自己——那年他八岁,攥着沈兰玉给的半块窝窝头,在景仁宫的廊下冻得发抖。五十二年的光景,就这么随着慈禧的棺椁沉进了地宫。 隆裕太后的懿旨来得很快:着李莲英守护梓宫百日。说是恩典,实则是晾着。紫禁城里的规矩,新主登基最忌前朝旧人跋扈,何况载沣早看他不顺眼。 李莲英心里透亮,百日孝期未满就递了折子,说要“退居南花园养老”。这园子在西华门边上,原是明朝的御菜园,他挑这里有讲究——离宫墙一里地,既不算彻底脱离皇家,又免得招眼。 隆裕准了,还赏了七个太监伺候,每月照旧领六十两钱粮。外人看着体面,只有他知道,这是给自己划了道安全线。 南花园的日子过得像壶温吞水。每天卯时起,他照旧在院子里打两套太极拳,可打完总望着宫墙方向出神。园子里的太监说,总管的茶盏总摆两副,一副自己用,一副对着慈禧曾经住的长春宫方向。 宣统元年清明,他带着两个小太监去东陵谒陵,跪在慈禧墓前烧纸时,突然对着墓碑念叨:“老佛爷走时说‘太监不可擅权’,您倒是给奴才指条明路啊。”守陵的护军听见,回去当笑话讲,却不知这话里藏着多少后怕——载沣掌权后,袁世凯被赶回河南,岑春煊外放云贵,多少权臣说倒就倒,他一个无根无底的太监,凭什么活到现在? 全靠“识趣”二字。慈禧出殡那天,他主动把总管大印交给徒弟小德张,又把积攒的三十万两银票托人转给隆裕的亲信。这招棋走得险,却妙在分寸——既表明不恋权,又留了香火情。小德张后来在隆裕面前常说“师傅年岁大了,就图个清静”,载沣就算想动他,也碍着太后的面子。 可清静哪是那么好享的?宣统二年秋天,宫里突然传出“光绪帝被李莲英下毒”的流言,他半夜惊醒,攥着佛珠念叨:“皇上宾天时,奴才就在瀛台廊下守着,这罪名怎么就扣上来了?” 最煎熬的是宣统三年正月。李莲英的侄子从山东来信,说老家有人聚众闹事,要“清算阉党家产”。他对着账本发呆,四十七个钱庄的存根,北京七处宅子的地契,还有慈禧赏的翡翠西瓜——这些曾经的荣耀,如今都是催命符。 二月初二那天,他把四个嗣子叫到床前分家产,每个儿子四十万两银票,外加一箱珠宝,却唯独把慈禧赐的红宝石顶戴留在枕边。“记住,”他咳着血叮嘱,“钱要散着花,宅子要卖几处,遇见穿短褂的人,绕道走。” 没人知道他最后三年到底怕什么。是怕载沣秋后算账?怕革命党砍头?还是怕自己攒了一辈子的富贵,终究随大清一起烂进土里?宣统三年二月初四,他咽气前攥着嗣子的手说:“把我葬在恩济庄,离安德海远点。”这个当年被丁宝桢砍头的前辈,终究成了他心里的镜子——同样权倾一时,安德海的坟早被野狗刨了,而他好歹得了个全尸。 临终前三天,他让太监扶着去园子里看梅花。站在老梅树下,他突然笑了:“那年老佛爷在颐和园赏梅,说我戴的翡翠扳指衬花色,一转眼,花还是那花,人不是那人了。”这话传到宫外,有人说他糊涂,有人说他清醒。其实他比谁都明白,大清朝的气数,早在慈禧咽气那晚就断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