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些天我在整理书房角落的旧纸箱,翻到张泛黄照片。照片里是个穿军装的年轻姑娘,在朝鲜战场拍的 我攥着照片蹲在地板上,指尖反复摩挲着边缘磨损的纹路,泛黄的相纸吸走了掌心的温度,却挡不住照片里那抹鲜活的模样——姑娘梳着齐耳短发,洗得发白的志愿军军装袖口磨出了毛边,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徽章,边角微微歪斜,想来是戴了许久。她站在一片低矮的坑道旁,身后是灰蒙蒙的群山,脚下踩着碎石与枯草,嘴角噙着浅浅的笑,眼神却比同龄姑娘更沉静、更坚定,没有刻意摆拍的拘谨,只有战火淬炼后的从容。我忽然想起外婆临终前塞给我的旧布包,里面除了几枚褪色的粮票,就藏着这张照片,她从未细说过自己的过往,只含糊提过一句“年轻时去了趟朝鲜”,如今这张照片,终于揭开了外婆那段被岁月尘封的、藏在朝鲜战场上的青春。 照片里的姑娘,正是我的外婆,李桂兰。1951年,刚满十七岁的她,瞒着家里报名参加了志愿军,成为后勤卫生队的一名卫生员,跟着部队跨过鸭绿江,奔赴战火纷飞的朝鲜战场。彼时的朝鲜,正值寒冬,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,连呼吸都带着冰碴,外婆和其他女战士一样,没有厚实的棉衣,只穿着单薄的军装,外面套一件洗得发白的棉袄,棉絮早已结块,根本抵挡不住刺骨的寒风。她们没有固定的宿营地,大多时候住在阴暗潮湿的坑道里,坑道里弥漫着硝烟、药水和泥土的混合气味,夜里躺在冰冷的地面上,常常冻得浑身发抖,连手脚都冻得发紫、开裂,一碰就钻心的疼,可外婆从未喊过苦、喊过累。 这张照片,是1952年春天拍的,当时外婆所在的卫生队,刚完成一次紧急伤员抢救任务。那天清晨,美军的炮火突然袭来,前沿阵地的伤员源源不断地被抬下来,有被子弹击中胸膛的战士,有被炮弹炸伤腿脚的班长,还有年纪比外婆还小的新兵,浑身是血,疼得低声哀嚎。外婆和战友们顾不上吃早饭,立刻投入抢救,她们蹲在坑道外的空地上,借着微弱的晨光,小心翼翼地给伤员清理伤口、包扎止血、注射药剂,指尖被药水泡得发白,胳膊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酸痛难忍,脸上也沾着泥土和血渍,却丝毫不敢停歇。 抢救一直持续到中午,炮火渐渐平息,外婆才得以歇口气。战友拿着一台借来的老式相机,笑着喊她:“桂兰,来拍张照,留个纪念,等胜利了,带回家给家人看。”外婆有些羞涩,拢了拢凌乱的头发,整理了一下歪斜的徽章,走到坑道旁站定,没有刻意微笑,却在按下快门的那一刻,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——那笑容里,有完成抢救任务的欣慰,有对胜利的期盼,也有一丝对家乡、对家人的思念。她当时没想过,这张仓促拍下的照片,会成为她朝鲜岁月里最珍贵的印记,会在几十年后,被我偶然发现,成为了解她过往的钥匙。 在朝鲜的三年里,外婆见过太多生离死别,也亲历过太多惊心动魄。有一次,美军的飞机突然空袭,卫生队的临时包扎点被炸毁,外婆为了抢救一名重伤的战士,不顾战友的阻拦,冲进冒着浓烟的废墟,一块碎石砸中了她的肩膀,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疤,可她直到把战士安全转移到坑道里,才发现自己受了伤。还有一次,冬天的雪下得特别大,道路被积雪覆盖,物资无法送达,外婆和战友们就顶着风雪,背着药品和粮食,徒步十几里路,往前沿阵地运送补给,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,鞋子里灌满了雪水,冻得双脚失去知觉,却始终没有丢下背上的物资——她们知道,这些药品和粮食,是前沿战士们活下去的希望。 外婆从不跟我们提起战场上的艰苦,也从不炫耀自己的付出,回国后,她脱下军装,回归平凡的生活,洗衣做饭、操持家务,把那段热血岁月,悄悄藏在心底,只把这张照片和几枚志愿军徽章,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布包里。晚年的她,常常坐在阳台的藤椅上,拿着这张照片,静静地看很久,有时候会悄悄抹眼泪,有时候会嘴角上扬,像是在回忆那些并肩作战的战友,回忆那些在炮火中坚守的日子。我曾经问过她,后悔去朝鲜吗?她摇了摇头,眼神坚定:“不后悔,那时候就想着,多救一个战士,就能多一份胜利的希望,就能守住咱们的家,守住咱们的好日子。” 这张泛黄的老照片,没有华丽的背景,没有精致的构图,却定格了朝鲜战场上,一位志愿军女战士的青春与坚守,定格了一代人的热血与担当。七十多年过去,战火早已远去,朝鲜战场上的风雪早已消散,可那些像外婆一样的志愿军女战士,她们用稚嫩的肩膀,扛起了守护家国的重任,用青春和热血,换来了今日的岁月静好。她们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,却在平凡的岗位上,书写着不平凡的人生,她们的勇敢、坚韧与无私,不该被岁月遗忘。 一张老照片,承载着一段峥嵘岁月;一位女战士,诠释着一份赤诚初心。如今,我们生活在和平年代,不必再奔赴战场、直面炮火,可那些先辈们用热血铸就的精神,依然激励着我们前行。铭记她们的付出,珍惜当下的和平,便是对那段岁月、对那些先辈最好的致敬。各位读者你们怎么看?欢迎在评论区讨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