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检查出来的时候,大舅的态度是不治疗,与其把钱给医院,活受罪,还不如趁着最后的时间,想吃啥吃啥,想干啥干啥。表哥当时在深圳电子厂上班,接到舅妈的电话时正在流水线上拧螺丝,手机贴在耳朵上听着舅妈哭,手都抖了,螺丝掉在地上滚到机器底下,他也不管,跟组长说家里出事要请假。组长一开始不批,说月底赶订单缺人手,表哥急得声音都哑了。 大舅查出病那会儿,头一个念头就是不治了。 与其把钱扔给医院,遭那罪,不如趁最后这点日子,想吃啥吃啥,想上哪儿转悠上哪儿转悠。 表哥那阵在深圳电子厂,流水线拧螺丝呢。 舅妈电话打过来的时候,他正猫着腰盯着零件,手机刚贴耳朵上,就听见那头哭开了。 手一抖,手里的螺丝“当啷”掉地上,滚到机器底下去了。 他瞅都没瞅,腾出一只手抹了把脸,跟旁边组长喊要请假。 组长头回没松口,说月底赶订单,厂里正缺人手。 表哥急得嗓子都劈了,说家里出大事了,必须回。 那会儿他心里想的是啥?大概是怕这一耽误,就见不着大舅最后一面了。 另一种解释是,组长也难,整条线卡着进度,少个人可能就得拖工期。 可表哥管不了那么多,手机攥得死紧,指节都泛白了。 舅妈还在电话里哭,说大舅把存折藏枕头底下,谁劝都不听。 他想起小时候大舅背他过河,后颈窝的汗蹭了他一脸,那时候大舅的肩膀多宽啊。 现在咋就成这样了? 螺丝还在机器底下躺着,可他脚底下跟长了钉子似的,站不住。 组长看他那样,叹口气挥挥手,说去吧去吧,记得把手里的活交接好。 他“哎”了一声,没等组长说完就往更衣室跑,工服都没来得及换,穿着那双沾了油污的劳保鞋就往厂外冲。 路边等公交的时候,风一吹,他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,连手机屏幕都按不准。 买票的时候,售票员问去哪儿,他报了老家县城的名字,声音还发颤。 车开起来的时候,他望着窗外往后退的路灯,突然想起大舅总说他性子急,让他在外面别毛躁。 现在他倒真希望自己能再快点——再快点到家,再快点让大舅改变主意。 其实大舅不是不怕,是怕花钱,怕给孩子们添负担。 表哥后来才知道,枕头底下的存折里,除了养老钱,还有给表哥攒的娶媳妇的钱。 车过隧道的时候,灯一明一暗,他眼泪突然就下来了,砸在脏兮兮的裤腿上,洇出一小片湿痕。 他掏出手机,给舅妈发了条短信:妈,我明天到,大舅的病,咱治。
刚检查出来的时候,大舅的态度是不治疗,与其把钱给医院,活受罪,还不如趁着最后的时
小杰水滴
2025-12-01 22:25: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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